【黄黑】同一世界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不想输
S大篮球队在七月的全日本大赛中首战败退，五个人暑假也没怎么休息，苦练基本功，反复训练新战术，终于在十月随着新学期开始的升降赛中连连取胜，得到晋级四部的机会。
然而遇上对手为了保住四部位置而玩命的高强度比赛，S大篮球队的硬伤暴露无遗，内线孱弱，没有替补造成体力短缺，以及球队战术风格还未成型等问题，晋级赛在苦战后还是被对手连下两城而落败。
同一时间，本属于升降赛二部的M大在黄濑的带领下胜场连连，只要再赢一场就能顺利晋级一部，比赛安排在周日，由于是M大的主场比赛，黄濑打电话来问黑子要不要过去看，黑子便决定过去看看。
黑子坐了10分钟地铁到跟黄濑约好的站，跟等在出站口的黄濑会合后走了5分钟就到了M大的后门，这是黑子第一次来黄濑的学校，之前只听说近，没想到竟真的挺近。
黄濑从宿舍楼下推出来一辆自行车，拍拍后座，“小黑子，我带你兜风去！”
黑子看着车一脸若有所思，黄濑奇怪：“怎么啦？”
“我以为黄濑君会买那种很拉风的公路车什么的。”
“哎，小黑子还真是不懂啊……”
“？”
“这种带后座的可是泡妞神器啊。”
“……我突然不想坐了。”
“别这样，上来嘛！”
M大校园比S大大了将近一倍，黄濑载着黑子四处绕，路过建筑物就一一给他介绍。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凉意十足，正午的阳光从高大乔木的枝叶间洒落，暖暖的十分舒服。自行车在宽阔的主干道上前行带来阵阵凉风，黑子喝着黄濑特意给他买的M大特色热奶茶，悠闲地坐在后座上，还惦记着刚才在M大图书馆找到的几本书，扯了扯黄濑的衣服，“黄濑君，记得帮我借书。”
“不会忘记的啦！明天就帮你借，本帅哥亲自送过去S大，如何？”
“好。”
黑子开心地笑了笑，又吸了两口奶茶，前面的黄濑忽道：“小黑子，上次我去你学校玩不是带过去几本杂志嘛，你看了吗？”
“还没看耶。”
“好过分！我还特意叮嘱你看来着！”
“骗你的，都看过了。虽然我不是很懂……不过有种感觉，照片上的黄濑君比国中的时候更有‘模特儿’的气场了。”
“小黑子观察力真好！认识我的摄影师也这么说了哦！说我的表现力比以前专业多了。我回他那是当然的，我这半年的课可没白上。还有还有，小黑子我告诉你，最近我接了广告和MV拍摄的工作……”
一阵大风吹来，大片树叶如金色的海浪般簌簌漾起，数不尽的金黄叶片在空中翻滚飘飞，有几片沾在了黄濑身后吹得鼓起的队服外套上，黑子抬手摘去落叶，轻按着黄濑的衣服，一瞬有点出神。
依然是蓝白色的队服，跟海常的队服极其相似，然而这后背，已经变得如此宽阔结实了。
“那样抓不稳的啦。”
黄濑突然大声道，黑子回过神，问：“黄濑君，你说什么？”
“我说快迟到了！我要加速了！让你抓紧！”黄濑半转过头，一只手松开车把，伸到后面来抓住了黑子的手腕，把黑子的手拉到身前绕到自己腰上。
“这样才能稳妥啦！小黑子抱紧我了！”
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黄濑猛踩踏板，自行车箭一般冲了出去，黄濑凭着超强的车技还十分不科学地来了个载人漂移过弯，一个弯过完，几乎被甩出去的黑子像抱着救生浮木一样死死抱着黄濑，没有表情的脸上泪水从眼角不断飘出。
飙泪只是生理反应，不是害怕，真的。他想。
比赛场地是M大新建的体育馆，设备齐全，观众席能容纳六千多人，黄濑找同学替黑子占的位置有着全场最好的视野，能清楚看到两边场地。
白蓝球衣的主队M大和红黑球衣的客队都在各自的半场热身，黄濑突然从队伍中跑了出来，跑到观众席下方朝黑子使劲挥手。
“小黑子，好好看着我帅气的样子吧！”
回应他的是后方应援团一片女生兴奋的尖叫声和此起彼伏的“涼太SAMA！！！”“涼太我爱你～！”。
黄濑笑眯眯地朝粉丝们挥了挥手示意，又朝黑子顽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才跑回去继续热身。
这是决定升降级的关键一战，二部首位与一部末位的竞争，M大在昨天的比赛里已经先下一城，三场两胜的比赛，对方已经退无可退， 比赛一开始就使出了压迫力极强的防守，高压下M大控卫被抢断，红黑球衣的客队马上下快攻，成功上篮得分。
没等红黑球队反应过来，底线发球的M大队员一记长传把球传到中场的黄濑手里，黄濑瞬间启动，如同一道蓝白闪电一般连过两人直杀篮下，跃起就是一记暴扣，随着扣篮的巨响主场观众也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客队的气势硬生生被压下去了一截。
形势开始一边倒地倾向M大。
后撤步中投，转身后仰跳投，简单变向晃开防守人后突破低手上篮，背身单打挤进禁区后转身过人上篮，黄濑用看似简单的技术动作，轻轻松松地进了一球又一球，一点点地瓦解着对方的战意。
黑子的目光完全没法从黄濑身上挪开。
明明只是一个看似普通不过的跳投，由黄濑做出来，却莫名地带上了一种飘逸的美感，好看得让人忍不住屏气凝息。
自高三以来，黄濑的球技就开始由繁变简，直到现在，他的球技如同千锤百炼后的洗尽铅华，一个假动作就能骗过对方，一个变向就能晃倒对手，依赖脚步就能在内线得到出手空间，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得赏心悦目，个人风格更是展现到了极致，连简单的控球都带着独特的魅力。
而他一动起来，球场里的一切仿佛都成了陪衬，灯光，空气，甚至是那飘洒到空中的汗水，每一样都把他映衬得如此闪闪发亮。
说什么让我好好看着你帅气的样子……我根本就是想不看都办不到啊。
黑子轻叹着微笑了起来。
国中，他看着这个人一个一个招式地添加到自己的武器库，质变进化出一瞬模仿的技能；
高一，他看着这个人成为球队的绝对核心，肩负球队在一场场的苦战中一次次进化自己的球技；
高二，他看着这个人打球变得灵活而有大局观，在球场上充分利用自己的球技和存在感串联整个球队；
高三，他看着这个人成为球队领袖，有意识地掌控比赛，完美地理解执行球队的战术和战略……
而现在——
黄濑连续单打得分，吸引了大部分防守注意力，马上在接下来的回合里打起了非常聪明的篮球，持球吸引防守后分球或是通过无球跑动扰乱对方防守，充分利用自己在球场上的存在感为队友创造出各种机会，然而一旦对方对他的防守不足，他又会要球犀利地突破得分。
M大其他火力点顺利开炮，比分差距一再拉大，红黑球队几近崩溃的防线在一个暂停调整战术后好不容易稳住阵脚，进攻端连进两个三分，士气大涨要起势追分，防守端更是摆出了严防死守的拼命姿态。
打了好一阵子酱油的黄濑此时伸手向队友要球，不紧不慢地运球在三分线外观望了一阵，在紧张的气氛中，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后撤一步，快速出手投篮，篮球划出一道利落漂亮的弧线，“唰”的一声穿网而过。
比赛第三节，黄濑一记空心三分扑灭对方反击的斗志，为M大定下了20分的比分优势，自此对手只能负隅顽抗，M大轻松定下胜局。
阅读比赛走势，在关键时刻给对方心脏狠狠来一刀。如今的黄濑涼太，已经把众多的比赛经验也化作了手中的利器。
而且远不止如此。大学这半年来看黄濑比赛并不少的黑子很清楚，黄濑甚至在大学种类繁多且赛期密集的比赛中学会了留力，在恰当的时候打出该有的表现，自主调整自己的状态，而不必像高中的时候那般场场拼命。
还真是个无论到什么环境都能轻松适应的家伙啊。黑子忍不住想道。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M大以80-67的比分赢得比赛，晋级一部。
黄濑带着一脸畅快笑意跟新队友们一一击掌庆贺，打闹了一阵，他忽然指了指这边，又跟队友们说了几句，然后往这边跑了过来。
“小黑子！下来吧！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黄濑在观众席下方朝黑子挥着手臂，笑得灿烂得意。
简短的赛后总结会后，黄濑带着黑子跟M大篮球队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去吃晚饭，那帮大男生都有着体育系的开朗豪爽，有几个曾在高中时期跟诚凛交过手都认识黑子，加上黑子这些年早就习惯了这种打闹的气氛，大家毫不见外地就玩到了一起。
活动结束后黑子跟黄濑一伙告别，打算走路回只有二十分钟路程的学校。
路过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商业区中心，黑子本来快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前方是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跃至半空的金发少年专注地看着篮筐，充满力量的手臂有力地下扣，手中的篮球被狠狠扣进了篮筐，镜头拉近，他半转过头来，眼中有一瞬的凌厉闪过。
非常酷的镜头，完美地切合了新款运动饮料的主题。
黄濑没有撒谎，他这大半年的演技课没有白上，他对演艺这件事有着充分的认真，只消这一个简单的广告，黑子就能清楚知道。
黑子仰头看着屏幕，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他忽地轻勾唇角，轻声道：“我半点都不想输给你。”
说着他就朝学校方向跑了起来，却没回学校，而是一路跑到了体育馆。
体育馆里一片灯火明亮。
走进体育馆，降旗、大飞、小准、阿树四个人都在，各自练着球，都已大汗淋漓。
黑子走到写字板前，上面写着的各自的目标都已从一句变成了两句，看着大家添加的新目标，黑子想起前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讨论球队问题时各自做出的决意。
“大飞：完成人生第一扣！增加进攻手段。”
“中学我在球队里就是个刺头，想要更多球权，教练不给，我就拉着小准一起退队了。现在呢？你们把球都给我了，我打的是什么狗屎，我还算什么进攻强点，我受不了自己了，我要加练！学试探步学左手上篮学背身！教练说的对，战术跑再好，个人能力渣过底限也是没半点用！我要增加我的进攻手段！”
“小准：每场比赛最少进5个三分球。学持球突破，加强上篮和抛投。”
“我可不想被人说只会三分球了，纯3D也不行，大飞，明天开始你负责教我突破！”
“阿树：场均15个篮板。增重，加强单防能力。”
“曾经……我的球队教练说不能浪费我的身高，要求我成为传统中锋专练篮下技术，为了这样还禁止我在外面投篮，我就变得特别讨厌正式赛，退了篮球队，也讨厌篮下对抗。可是现在……我真的很想帮你们守好篮下。”
“降旗：成为一个助攻失误比3以上的控卫。练防守脚步，特训三分球，加强空切技术。”
“我的防守太烂了，在日本大学生的外线选手里我的身材不算劣势，我要加强防守能力。三分和空切对我们的战术体系太重要，我一定会练好的。”
那时他还没想到自己能够进化的方向，而现在，黑子拿起一旁的笔在写字板上写了起来。
两天后，同在东京的绿间在D大体育馆里被突然到访的黑子吓了一跳，黑子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说道：“绿间君，请教我投三分球。”
S大篮球队体育馆里的写字板上，五个人的目标都一笔一画写得有力，最后一行的字迹清秀好看：
“黑子：打出一场拿20分的比赛。练出三分球。”
S大篮球队整个冬天都在输球，跟他们交战过的练习赛或正式赛对手都忍不住嘲笑这支奇怪的菜鸟队，在球场上跑位不断却没什么有力的攻击点，喜欢大叫大嚷的小前锋不突破却屡屡背打，得分后卫球都控不稳却硬要往里突破，中锋瘦得完全顶不住人却总是一防一，控卫没事就在外面飚三分，打铁铛铛响。
最奇怪的还是那个存在感薄弱的家伙，又慢又弱，投球姿势怪异还经常在三分线外投三不沾，拿着球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就是这样一支鱼腩队，场场输20分，五个人却没有半点败者的颓丧，总是双眼熠熠发光地打满全场。
时间一天天流逝，春天到来，大二下学期也接近末尾。
“哇噻，小哲你在搞毛。”
老大下课回来，一进宿舍吓了一跳，宿舍地上摊着堆着卷着一张张写过的毛边纸，场面颇为壮观。
“啊对不起，我写好这个就收拾。”
黑子答了一句，又继续站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拿着毛笔写字，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老大从地上捡起来几张纸，发现上面都写着同样的内容，不禁满心疑惑。
过了几分钟，黑子放下了毛笔，细细看了一会儿，道：“这个可以了。”
“写完啦？”
“嗯。”黑子把桌上的纸拿下来递给老大，“老大你帮我拿着，就这样站着不要动，我要拍下来。”
黑子找出手机调到拍照，认真对准写好的书法拍了下来。
“你这是要拿去参加书法比赛吗？反反复复写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耶。”
“不是的。”黑子按了几下手机，把图片发送了出去，看起来很是高兴，“答应发给一个朋友看，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写好。”
“该不会又是上次那个大帅哥好朋友吧？”
“是他。”黑子手脚利落地收拾好了地上的纸，然后把刚才最为满意的那张成品贴到了衣柜门上。
泛着淡黄的竖幅纸上，四个大字清晰有力。
“百折不挠。”
大一最后一场练习赛，对手是三部球队，在漫长的连败后，S大篮球队终于迎来了第一场胜利。
黑子在这个学期初开始往杂志社和报纸寄的散文杂文评论类文章，也终于收到了第一封采用回信。
樱花再度盛开了。
——待续
